[ 巴黎人物故事三 – 膚色的灰階 ]
莎莎除了住處外,對另種評論也感到格外彆扭 。
「哇~跟法國人,生混血寶寶一定很可愛!想看!」莎莎總是笑而不答,我也從來不問。
有些話,必須等想說的人準備好,說出來才有意義。
直到有次在街上撞見他們夫妻倆一起出門,跟他們互相在臉頰兩側親了一下,打招呼後,我才在莎莎眼神閃爍的一點猶疑後,也看到了一點篤定。我知道她知道我懂了,我也知道她準備好要找個人說說文森還有寶寶的故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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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文森不是『真的』法國人。我們也沒有混血寶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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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國住著一群人,一大群人,他們生在法國、長在法國,不管說的法文再沒有口音,名字取的有多麼法式,Paul也好、Pierre、Julien、Olivier….,或是莎莎的老公 Vincent,他們從小到大都逃不出,否定他們是法國人的聲音中。
文森的家裡有我們熟悉的木頭傢俱,吃飯的碗邊有藍色的魚,聖誕節桌上擺春捲還有佛跳牆,該放刀叉的抽屜裡,也擺著一大把一大把的筷子。
你一開始想像的文森是金髮碧眼,高挑雅痞的男性樣子嗎?那文森或許就是所有對法國男性的刻板印象的反面。
文森是溫州的華裔。他黑髮小眼,個子不高,穿著樸實像台灣街上的大叔。家裡跟很多溫州來的人一樣開餐館,經營小生意。讀書讀得好不好不要緊,未來得要有能力把家裡的事業接手下去才是重點。
在外跟同學趕一樣的流行,回家和爸媽兄妹,聽永遠的鄧麗君。
從小在雙文化的環境中長大不是很好嗎?台灣有多少家庭拼命的想讓小孩有這樣的特權?
很久之後,這些努力學習外語的孩子才會清醒,語言也存在階級。多語並不代表有競爭力,更多時候,只是暗示著你的母語位階不夠支撐你站上一樣的起跑線。文森從小都在抗拒自己聽得懂、會講中文的事實,聽溫州話、回法語,像我們這一代台語都說得零零散散的小孩。
「一直到過了三十,他覺得得要與自己的過去和解,踏出的第一步,就是去趟亞洲看看,然後重新學習中文。」於是,文森選擇去了台灣,在那裡遇見需要逃亡的莎莎。
故事開始有了另條脈絡,不能在這停下來。我隨口拋出一個唐突的請求 :「能讓我跟文森聊聊嗎?我想寫更多關於他的故事。」
莎莎想也沒想:「過兩天來我家?順便看看我們的寶寶蕾雅?」
你/妳也跟我一樣期待文森會跟我說些什麼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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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hoto Credit: Quinn Buffi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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